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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间最美是留白

2006年在日本著名音乐人吉田拓郎的演唱会上,中岛美雪和他合唱了一首歌,是她写给他的唯一一首歌,《给我一个永远的谎言》。

她穿一件男装的白衬衫,牛仔裤,带着自信的笑容。他们的合唱如此的自然而安静,一曲之后,他们彼此鞠躬,再然后,她一个人微笑着欢快的走向幕后,没有留恋,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与手势。

那首歌是这样唱的:

用谎言来代替永远的分离吧
代替一切无奈的事实
即使他人不断追问分离的理由
仍希望像拂掠过的风潇洒地结束一切
因为人们总是不断寻问自己想听的答案
想听你对我说一个永远的谎言
千万别告诉我事情的真相
请给我一个永远的谎言
笑着说你从不后悔我们相遇的一切

那年,他60岁,结了三次婚,而她54岁,至今未婚。

是不是三言两语的描述就觉得这个爱情故事很美?

其实这只是一个旁人牵凿附会的故事罢了,关于二人的故事有太多留白,于是便流传成这样一个美丽的误会。

留白,最初是国画上的一个技法,指在画纸上有意留出不着笔墨之处,烘托意境,即所谓“此处无画胜有画”。

比如宋代马远的《寒江独钓图》,画中只寥寥数笔勾勒一叶扁舟与独钓的渔翁,用空白反衬江水浩渺,表达画面萧瑟与渔翁的“独”。

渔翁全神贯注,身体前倾,是因为有鱼上钩,还是仅仅是在专心冥思?船尾微微上翘,是因为渔翁坐于船的一端,还是江上偶有风浪?留白观者无尽想象的余地。

小说作品上的留白和绘画异曲同工,绘画是“不画”,在笔墨间留下空白间隙,小说则是通过“略写”留下空间,或通过看似与情节无关的叙述,烘托与衬托,让读者自行体味背后的故事,做到“言有尽而意无穷”。

相比绘画,小说作品的可发挥余地更大,对于情节的可想象空间更广。古典名著《红楼梦》里处处是这样的留白空间,宝玉出家以后如何了?其他人的命运又如何?在此基础上,《红楼后梦》《红楼续梦》之类续书层出不穷。金庸老先生的中篇《雪山飞狐》中,多少人思考过最后胡斐的那一刀到底是怎样结局?坏心的金老就是不告诉你,让你自己去猜。

著名作家汪曾祺曾说“小说不宜点题”,“把作者的立意点出来,主题倒是清楚了,但也就使主题受到局限,而且意味也就索然了。”只有让读者在“未完成”的故事上构筑起自己的思考与想象,才能让读者沉浸其中获得揣度的乐趣。

电影故事中的留白是贯穿始终的,其一因为电影时长有限,难以面面俱到。其二,基于蒙太奇技巧而成的电影,本身就是一种留白的艺术。王家卫的电影经常会出现一个人物,只几分钟,而且与前后故事仿佛毫不搭界,前有《阿飞正传》的梁朝伟,后有《一代宗师》的张震,影评人写了一篇又一篇的文章,分析的比电影本身都更有趣了,这就是留白之美。

留白,就是给“想”发挥的空间。

如果喜欢品味留白之美,除了书画与电影,另一个好去处是读史。俗语云,写史不易,解史更不易,古往今来但凡史家,都有“欲说还休”的心思,浅显点的春秋笔法尚有征兆,高深点的伏线埋笔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。

上下五千年,想厘清历史长河中的某段事实,从描摹到展开,从铺局到架构,需要读者十足的耐性,但这过程能够最大程度诱发想象力,让读者在寻找间体味完成拼图的快感。

从古观今,以史推人,留白之美不仅在书画之间,人生亦然。

因为没有上帝视角,所以在人与人的交往之中无法了解对方的每一段过往和每一个想法,那些无法体验与经历的并不是缺憾,东方的写意美学,正是用留白的方式给人念想和回味,如同开头那个故事,虽然事实并非如此,但我们感受到了美好。

人生需要留白,因为那看起来更为丰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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